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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造反”的林恩·马古利斯

2000-01-12 来源:中华读书报 吕非冈 我有话说

作为大名鼎鼎的科普作家卡尔·萨根的前妻她自认为是“严格意义上的学者”,不能把时间花在写作通俗读物的写作上,但她却写作了一大批优秀的充满人文色彩的科普著作;为了有一个“更多地选择男朋友的余地”,她13岁就独自瞒天过海智设奇计成功转学;当得知自己的细胞器来源的共生假说编入高中和大学教材时,她对此表示惊诧而不是惊喜,她认为一个假说未经批判就被讲授极易带来误导的教条主义;她反对将病毒作为人类的假想敌,反对“高等动物”、“低等动物”的说法,反对只考虑人与机器而不顾及生态系统……这就是备受争议的女科学家——

1999年,林恩·马古利斯,这个在中国名不见经传的微生物学家,非常突然地“走红”了。国内竟有三家出版社不约而同地引进出版了她的书。《生物共生的行星》由上海科技出版社于1999年11月出版,而在此之前不久,她和她儿子多里昂·萨根合写的另外两本书《倾斜的真理》和《神秘的舞蹈》分别由江西教育出版社和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推出。好戏还在后头,这对母子的另两本书“WhatIsLife”和“WhatIsSex”也即将由江西教育出版社推出。短时间内以这样的密集度介绍一个自然科学家的著作,如果不是因为偶然之中的偶然,则必定是由于林恩·马古利斯确有不同凡响之处。

林恩·马古利斯是阿默斯特马萨诸塞大学的生物学教授。虽然已出版了《微生物》、《性的起源》、《微生物快乐的花园》、《生命是什么》、《性是什么》《细胞进化中的共生,五大王国》等多部著作,林恩早年却自称并不热衷于科普写作,她认为自己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学者”,不能把时间花在通俗读物的写作上。当著名的作家代理人约翰·布洛克曼邀请她普及其关于共生的工作时,她竟然说:“去找我的前夫吧,这是他的专长。”她的前夫就是大名鼎鼎的卡尔·萨根,《宇宙》(吉林人民出版社,1998年10月)一书的作者。然而林恩还是勤奋笔耕,一本接一本地写个不停(绝大多数是与作家多里昂·萨根合著,这种文理合作珠联璧合天衣无缝),至少数量上一点也不比她前夫差。虽然两人都做了科普的工作(卡尔已停笔,林恩照现在的趋势看后劲十足),耐人寻味的是,卡尔书中的观点还是被科学界认同的,而林恩的就有一些玄妙了。先看国内已推出的三本。《倾斜的真理》是一本引人入胜的文集,收集了八、九十年代林恩母子及他们与别人合作发表在科学类杂志上的文章,该书被编入三思文库的“科学争鸣系列”,编者明确声明书中的观点“只代表作者的看法”,收入该书的目的是“为了提供广阔的思考空间”;《神秘的舞蹈》论述了性与进化的关系,而令人惊奇的是,它竟然被纳入去年年初以《格调》一书轰动书界的“另类丛书”之中,一本科学类的读物被“打”入“另类”,足以见其观点之新奇;《生物共生的行星》虽蒙不弃早在八十年代末“科学大师佳作系列”在国外进行策划之时就被收入丛书,但该书到了中国却曾因译者一事而搁浅了近4个月之久,先后有五位生物学教授拒绝接手翻译工作。一言以蔽之,林恩的许多生物学观点是游离于学术主流之外的。

少年林恩聪慧早熟。读中学时为了进入更大的学校,为了有一个“更多地选择男朋友的余地”,她13岁就独自瞒天过海智设奇计成功转学;14岁时入选芝加哥大学的特殊少年教育计划(相当于我国大学的少年本科班),那时她独立思考、桀骜不驯的个性就已表现得一览无余。

达尔文虽然将他的不朽著作定名为《物种起源》,但书中却绝少提及各种物种最初来源于哪里,这是进化领域的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虽然还缺少一些必要的证据,林恩还是坚定地从生物共生的角度给出了答案。生物共生不同于寄生或腐生,它是不同物种的生物个体保持机体的相互接触而生活在一起的系统,有时这些本属不同物种却有共生关系的生物还互为对方提供必要的生存条件(营养、代谢等)。林恩是对这一领域研究得比较透彻、思考得较为深远的一个。她于1970年提出的细胞器(染色体、线粒体、质粒等)来源的共生假设,是迄今为止细胞器遗传最为完整的共生假设之一。当得知她这一假设已被编入美国高中和大学的教科书,林恩对此表示“惊诧”而不是“惊喜”,她认为一个假说或理论未经批判就被接受或讲授,往往带来误导的教条主义的结果。她深信共生对于理解物种的起源和进化的创新能力有着决定性的意义,认为过去乃至现在在进化过程中出现的新物种直接起源于已有物种间的共生吞并,这一个大胆的假设至今还不曾在主流领域中讨论过。

出于对生命之链的敬畏,林恩不仅反对那种将细菌贬入病原体并视之为人类的敌人的观点,也反对将病毒作为我们的假想敌,因为细菌和病毒都是进化变异的资源,同空气一样不可能从我们体内或身边全部清除。所有的生命,包括人都是从这种最小的生命形式——细菌进化而来。细菌是一种生命形式,并非现代医学去“征服”的对象。对共生研究得越多,林恩反对现行生物学的观点也就越多。她反对分类学中用家系树来描绘一种生物的历史,因为共生使得不同物种的生物走到一起产生了新生物,这无法用一棵孤立的树来表示;她反对将那些毫无动物的生物学特征的游动的微生物称为“原生动物”,反对至今还被生物学界沿用的“单细胞动物”、“多细胞植物”、“高等动物”、“低等植物”等术语,认为这些“错误的分类学名词”与某些“微妙的暗示或宗教”在一起会引起误导,阻碍人们接受正确的理论;她反对人类认为自己不同于其他生命形式;反对传统文化和宗教阻碍人们正确研究和理解生物学;参观太空博物馆后,又反对人在未来移居太空的计划中只考虑了自身和冰冷的仪器,除钢铁之外,随身携带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因为这构不成一个生态系统,而人需要一个由除人以外的生物组成的系统;她还反对研究者在生物学与其相关学科,如遗传学之间人为地构造学术壁垒,认为这种因冷漠而产生的学术鸿沟导致了更多的无知(比如她曾尖锐地批评过伯克利加州大学遗传学系的硕士博士们,这些经受了化学和物理学训练的生物学家新贵们,在细菌-病毒实验室研究细菌遗传却对动植物细胞的遗传学知识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是什么”);……她反对的太多了,像一只去填海的好斗的精卫。

从《生物共生的行星》的生动文笔来看,林恩完全有能力独自创作出优秀的充满人文色彩的科普作品来,不知她为什么总是力邀多里昂·萨根参与写作,难道又是她脑袋里那反正统的观念使然?

(《生物共生的行星》,上海科技出版社1999年11月第1版,10.00元;《倾斜的真理》,江西教育出版社1999年10月第1版,26.00元;《神秘的舞蹈》,中国社科出版社1999年11月第1版,2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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